探她的脉,努嘴:“你这境况,哪个大夫敢来啊。万一有来无回,被这些灾民堵在这里可如何是好?我虽是女之辈,可自幼跟着爹爹学医,对付风寒还是使得的。”
音音其实想问,旁人不敢来,那你如何来了?可话到嘴边,又转了个弯:“你这是真不生我气了?”
她大订那日,王蓉临走时还是气呼呼的,气她不声不响就把她的季哥哥拐走了,可事到临,她还是来了。音音觉得,她到底没看错季家的几位表姑娘,尤其王蓉瞧着骄纵又嘴厉,其实骨里都是赤诚良善的。
王蓉瞥她,嘴上能挂个油瓶,哼:“气啊,我气可大着呢,谁让你不声不响就跟季哥哥定亲了,也不提前只会我一声。”
音音轻笑起来,握着她的手摇了摇:“别气了,别气了。”
她因着病中,两靥红,平添几分媚,声音虽虚弱,却着化不开的糯,摇的王蓉也没了脾气,对着这样一个姑娘,只能认命的叹气。
她诊完脉,手脚利落的打开药箱,起药来。
王蓉来时便料到,音音多半是风寒,带了应急的药材来,还拿了个熬药的陶罐。
阿素又费了不少,向外边的灾民讨了几杯,一捧炭火来,凑合着煎药。
待一碗黑沉汤药喝去,音音额上沁虚汗,一直沉重的才轻快些许。
王蓉摸着她的脉象,却暗暗叹了气,她不明白,明明青正好的小姑娘,哪来那么重的寒气,淤在,让人心惊。便是风寒好了些,若继续待在这冷屋里,不吃不喝的熬,别说五六日,怕是三天也撑不过。
她一时坐在床边,竟不知如何开了。
音音瞧她模样,也不多问,从枕摸一封信件,递给王蓉:“蓉儿,劳烦带给季家哥哥。”
说完又递给阿素一封,:“阿素,你跟着蓉儿走,给江首辅递个信。”
王蓉便努嘴:“沈音音,事到如今了你还放不那江首辅?这信还有一式两份的?我告诉你,不许辜负了我季哥哥的一片心意。”
音音靠在迎枕上,偏朝她笑,她这一笑,杏弯起,藏着些许狡黠,小女孩儿般懵懂的顽:“蓉儿,我可不想活活饿死在这里,自然要给两位大人求求,要他们顾忌顾忌我这条命,成不成?”
王蓉便无话可说,人在生死面前,哪那么多原则,活着要。她梗了梗,还是:“仅此一回,往后,再不能同这江大人有牵扯了,必得跟我季哥哥好好过日。”
阿素也纳罕,忙:“姑娘,给江首辅的信让王大姑娘一块捎着便是了,如何让我单独去?”
音音便来握她的手:“阿素,如今这境况,也只有江首辅能转圜一二了,可他未必肯费心。只递一封信,毕竟隔着一层,你若能站在他面前,指不定还能让他想起从前,也能有几分希望。”
阿素便明白了,如今唯一与姑娘有牵扯的旧人便是她了,江首辅若见着她,指不定便记起了过往,能心几分。她一咬牙,觉得自己不论如何也得去,去给她家姑娘寻个活路。
王蓉瞧见音音握阿素的手苍白到透明,仿佛一折就断,她撇开,不忍心再看,只低低了句:“放心吧,我带她去。”
她上锥帽,转要走,忽而脚步一顿,极快的音音手中一块窝丝糖。
小小的一块,包在绢帕中,还带着少女上人的温度。那是她门前,藏在怀中,躲过了几个婆的搜检,给她带来的一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