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在边境战报和燕还寺大火的双重重击下,皇后娘娘小产的消息就显得没那么惊骇,可到底也是事关皇族兴衰的大事,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真心,衡元殿前总要痛心疾首一番的。
无奈,重臣最后只得回去。
第二日早朝依旧没开,李绩只是召见了几个大臣,磨刀霍霍的言官们本来攒了一股
劲却有劲没处使,因这罢朝太久,递上的折子也石沉大海,都快要泄了气了,眼下陛下又因皇后迟迟不开朝,瞬间让他们又来了精神。
皇上痛失龙嗣无心上朝可以理解,可南境事出紧急,稍有不慎就会让边境将士白白丢掉性命,百姓流离失所,贲州若是失陷,让十三部打开中州大门,刚得太平的大盛便又会沦落回战火狼烟里。
孰轻孰重,陛下该当掂量出来才是!
决心要把陛下唤醒的言官们展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,第三日,孟章门前跪了整整齐齐一排,托着自己的顶戴花翎来请陛下开朝,大有不开朝就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势,连乌纱帽也不在乎了。
孟章门前发生的事,寻常百姓也能看到的。
朝臣以皇族声名裹挟,是断定李绩不会让他们在孟章门跪太久丢他的脸,又因之前发生的寿宴刺伤陛下和肃清后宫的事,朝臣对这个未受过天庙祭礼的皇后娘娘更是没半分好感,此时正是借题发挥的好时机。
为首那个在孟章门前慷慨陈词,希望陛下莫要耽于后宫误了国家大事,一心要将事情闹大,绝口不提一句皇后却又将她推至风口浪尖,相信不用一日,丰京里又会谣言四起。
将陛下都逼到这个份上了,没理由不理他们了吧,谁知道言官们这一跪,就跪了一天。
日落西沉,夕阳晕染天际,几朵浮云同远山相得益彰,李绩正坐在凉亭里,手里拿着一个蓝封信件,不时地咳嗽两声。
“从楚王府搬出来吧,别在那蹭吃蹭喝了。”李绩看着手里的信笺,一边低声说了一句,旁边逗鸟的人立马就知道说得是自己,手里的羽毛被他扔到一边,转身义愤填膺地看着李绩,没好气道:“还说呢,我在三哥那被好吃好喝地供着,跟活菩萨似的,三哥连御赐的沉牙都给我喝了,结果这皇宫里我却什么都捞不到,四哥,你不够意思。”
李绩抬头看他:“你要喝沉牙,何不来跟我说?”
“陛下——要是有诚意,合该递到我跟前来!”
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,李绩自觉好笑,他把信笺折好,放回蓝封里,整个放在烛火上烧着了,火光之下,脸色晦暗莫测,半晌后他才开口:“宫里
的沉牙够你喝到下辈子了,暂时先别去楚王府。”
后面那句话俨然已没有玩笑的语气,李准也板正了脸色。
“怎么?”
“得给他们点空间施展。”
李绩面无表情地说着,看到刚才那封信已烧得差不多了,便让一旁的王椽将铁盘中的烟灰端走,他不说话时那张脸冷得有些可怕,加之伤病初愈,脸上还有些苍白,在黑夜将至的黄昏时分,他看起来更加难以接近了。
没有追问下去,李准似是知道他的意思,默默点点头,弯腰把地上的羽毛捡起来继续逗鸟。
凉亭四周的灯都点起了,黄昏最后一丝微光隐没在边际,氤氲灯火照耀,几声虫鸣绕耳,静谧安详。
李准突然开口,好像在自言自语:“我父王不恋权位,打我下生就想把王位让给我,他毕生梦想就是陪我娘遍寻名山大川游历天下,然后在一个远离纷争的小村寨里度过余生,燕地那么与世无争的地方他都嫌吵。我大概是随了他俩,也不喜那些阴谋阳谋精心算计,父王说太过聪明的人自伤,四哥,你凡事想那么多,不累吗?”
他偏头看了看李绩:“虽然看似一切都尽在掌握,但难免事出偏差,你也不怕吗?”
他一连问了李绩两个问题,像是憋在心里许久,早有疑问,李绩抬眼看了看他,虽还看不出神情,但凝滞的气息似乎表现出他几分迟疑。
寻常是不敢有人问他这样的话的,只有李准敢这么做。
李绩收回视线,看到不远处的花圃里升起点点荧光,有些失神地开了口:“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算无遗策,有时候千方百计地铺了无数条路,总会有一些人或事是我算计不到的。”
他站起身,目光落在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上,连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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