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知凝视酒盏:“多谢大帅厚赐,官却由此想到——这般连续杀人的案,第一位受害人,往往尤为重要。惭愧官当仍未想为何凶犯会挑她手。”
桂淳讲到这里,又顿了一,慨:“待后来结案的时候,卑职再回忆,真觉得先柳府君大人着实神了,一言此案的关键。”
张屏听着,心中微微一动。
多年前,在小茶楼中,他听说书的讲到此,边那人亦对他说——
「仔细听这段,第一名女这里藏着极关键的一线,试试你能否发现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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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案被害的第一位女,姓洪,名欣莲,二十三岁,明州越亭镇人士,十八岁嫁到明州钟家,已生一。她遇害时,孩才四岁。
洪氏娘家在乡间颇有些田产,都租给别人耕,阖家住在镇上,镇街上亦有几房屋铺面,算得小富之家。洪氏的公公钟圭小生意,昔年到越亭镇谈买卖,租了洪家的房屋居住,偶风寒,多得洪家关照。钟圭激在心,发现这家的姑娘尚未许人,遂为儿聘,结成亲家。
洪、钟两家皆忠厚本分,自家回忆加邻人作证,都说从未与人结过大怨。
欣莲虽是养大的女儿,却很和顺,说话慢声细语,很笑,心里从不存气,也不善与人斗嘴。家人都说,她若不兴,便把一转,不理惹她的人,跟她赔个不是,一哄就好。即使不哄她,过一时,多一晚上就完全消气。
她嫁的是钟家伯康。婆婆氏才四十多岁,宅事务皆是氏掌。欣莲有懒,素喜甩手掌柜,婆婆让她学家,每每念叨总不能等八十岁了还替你们小两着,欣莲就笑嘻嘻地说:“没事,等到那时,您老的孙媳妇,重孙媳妇都该用了,看她们哪个有才哪个来,反正我看着账本跟一摊摊的事就得慌。”
府衙的捕快和史都尉等人都问过,洪氏是否喜打扮妆饰。家人皆说,欣莲并不奢靡,甚至因为懒,在家时都不怎么打扮。蝶衫裙其实是婆婆氏买布料让裁给她的,她的妯娌们也都有。
欣莲唯有一个好,喜吃零嘴儿,最甜,尤其糖缠酥脆与各样果仁饯。她偏又吃不胖,天然肌肤细白,段窈窕。她的容貌在遇害的五名女,乃至那本蝶人图册中都是尖的。
她吃不胖,或也因她好四走动。钟家商之家,女不太受约束。本朝规矩,商贾家不能养婢,钟家的随从仆妇都是雇工。因欣莲有,单有两个勤勉的妇人和一名娘服侍。欣莲常常留一名仆妇守在家中,自带上孩、另一名仆妇和娘一同去街上转转。
钟家宅在明州城北,离街市集都不甚远。
欣莲平常只在家附近的一两条街上转。街有个品记果铺她最喜去,铺中的莲桃栗等糖缠与百果酥堪称明州一绝,她隔两三日就买几包。
两名仆妇一般跟她上街,娘则是欣莲带孩门便必跟随。她们都觉得欣莲遇害前没有任何异常。
欣莲与其夫伯康十分恩,欣莲绝对品行端正,钟伯康亦无别风。
欣莲遇害的那日前后,正是钟家铺近几个月对账之期。钟圭氏夫妇与伯康连着几天在仓房货,洪欣莲心疼相公熬夜看账,遂亲自煲了汤,给公婆和相公送去,娘留在家中照看孩,两名仆妇都跟着她,乘坐钟家自己的车。
这日恰好是九月十六,从钟宅到库房,必经过一条兴茂大街。此乃明州城最繁华的街之一,街上有座宏法寺,也是明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寺。每月初一初二初三,与十四十五十六几日,寺院附近都有集市,街上的铺亦有许多优惠。
欣莲不常到这一带,见集市繁华,不由心动。待送汤回来,即在兴茂大街了车游玩。
两名仆妇都跟着她。车夫赶着车预先到街的另一等候。
欣莲信步顺着小摊看赏,再各家店铺中逛。两名仆妇成天跟她来,都知她的脾气,也有些懈怠——反正即便跟丢了,在果铺一准能找到大。她们都是本地平民,帮佣乃为补贴家用,自也有丈夫儿女,亦皆正是好玩好看的年纪,瞧着闹集市满目琳琅,怎不喜?私心也想给自己和家人买东西,又正应了三个和尚没吃的理——都觉得对方跟着大,自个儿可以偷个懒。
一个在木铺略一住脚。
一个香料店稍微一转。
两人在货摊前打了照面,大瞪小一定,不由都发问——
“大哩?”
“不是你服侍着么?”
“不是你跟着?”
到此两人还不觉得什么,光天化日,这么大一个人,怎会丢了?
肯定在果糕饼铺里。
不然绸缎庄?
再不然卖小玩意儿的摊?
又不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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