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三桂错愕无匹,正待质问,早被赶上的兵士踢跪在地,死死压住。
“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!”
四面汉歌萦绕耳畔,未战思故国,军心矣。
“吴国贵在此,捉拿逆贼!”
白广恩等人齐追帐,吴三桂呼:“有逆贼兵变,速速拿!”
“为了关辽军。”
“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!”
汉儿唱汉歌,抑扬顿挫。吴三桂曾经永远充满活力的躯在这一刻瘪无力,他的双目失去了神采,黯淡无光。唯有角渗的泪珠,泛着微微的光泽。
“关辽军......”吴三桂闻言,如受当喝,竟是再也说不话来。
四面汉歌此起彼伏,当唱到这一句,吴三桂的心猛然战栗。抬望向白广恩等人,却见他们的目光,透了难以捉摸的意味。
“吴爷,时过境迁,弱已明。关辽军的未来,已不在你的手里,只要你还掌握关辽军,关辽军数万将士终无归路。”吴国贵落泪。
“你......”
这是东汉末年曹植所作《白篇》,吴三桂小时候背得瓜烂熟。《白篇》属汉代乐府诗词,若上调大声读来,铿锵有力,壮怀激烈。
“大敌当前?”吴三桂姿一正,瞪大睛。
“这......”吴国贵垂手沉默。
“捉拿逆贼吴三桂,迎接王师!”吴国贵一刀在吴三桂的面前,声音洪亮。
也不知怎么,吴三桂鬼使神差,继续跟着转天际、响彻四野的汉歌,轻轻:“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!”
只这最后一句,反复响起,重复百般,久久不散。
吴三桂顾盼惊怒,:“何不早报?”
“啊?”吴三桂愣住了,从明军攻到被包围,他作为主帅,几乎一无所知,全程都蒙在鼓里。尚未回过神,却听见帐外隐隐约约,有呼喊声从更外围的旷野传扬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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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当世大军已近二里,自领中路。左路黄得功、右路王朝,足足数万兵。”
“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!”
“弃锋刃端,命安可怀?父母且不顾,何言与妻!”
吴国贵无言以对,正在这时候,有人掀帐而,吴三桂看去,白广恩、成虎、汝砺与武大定居然联袂前来。
“你、你什么傻事!”吴三桂红着脸,怒吼,“为何背我?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暴喝当炸响,吴三桂还没看见吴国贵的影,却先是脚一绊,扑倒在地。等他挣扎站起,目光到,吴国贵刀在手,左右兵士各牵着绊索虎视眈眈。
“狡捷过猴猿,勇剽若豹螭。边城多警急,虏骑数迁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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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——”
听到这里,从小熟读诗书的吴三桂意识地应和起来,喃喃接着:“羽檄从北来,厉登堤。驱蹈匈,左顾凌鲜卑。”
吴国贵里满是泪,哽咽:“为了关辽军......”
“白饰金羁,连翩西北驰。借问谁家,幽并游侠儿。”
吴三桂突然间恍然大悟,明白了白广恩等人突如其来的造访意何为,他转就往中军大帐跑,边跑边:“吴国贵何在?”
“现在怎么来了?”吴三桂扫了几人一,稳坐椅上无动于衷,只冷笑一声。
“弃锋刃端,命安可怀?父母且不顾,何言与妻!”
四人各找椅坐,白广恩没好气:“大敌当前,能不来吗?”
正值此时,一名塘兵飞窜帐,行跪地,浑汗如雨,大声报:“王爷大事不妙,敌军已包围我军大营!”
“......”
吴三桂猛然声嘶力竭,爆发吼。这声吼中不单单包了愤怒,更包了不解与绝望。他抵死都想不到,自己为之舍弃了家人、名誉乃至人格竭尽全力保护来的关辽军,他自始至终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愿意为之赌上一切的关辽军,居然到来会背叛自己。于的理由与自己此前曾对许多人骄傲自豪着说的一样——
将近两万由关辽军及各路明军组成的军队,未发一弹一矢,在上庄堡外,在与他们拼死顽抗了的守堡军的默默注视,放兵刃,易帜重归大明。
吴三桂惊疑不定,起走中军大营。短短片刻,呼喊声从八方齐齐响起,穿过天际,传大营,传他的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