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归宿（三）(2/2)

清军并未追击至镇虏卫，但镇虏卫已非可久留之地。

少许，急驰中的杨招凤忽见前方有一家六仓皇逃难，当中小女孩回一瞥，似乎认了杨招凤，手指着大声：“大爷来了，大爷来了！”不防脚一绊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。

杨招凤沉默半晌，继而一狠心：“顾不上了，全军先撤回镇虏卫再说！”

来的路上，韩衮已经收到了南面军报，称赵当世大军攻克了太原府城，正在北上途中。想来姜瓖必然早一步得知了这消息，突然间积极修城增兵、一副力战姿态，不是没有来由的。

又过一日，清军兵临城。

王朝闻言，瞅一脸凝重的韩衮，心中敬佩，拱手：“王某及大同府一众将士奉陪到底。不单为我大同父老乡亲，更为了大明天。”又，“贵军有三千，我大同拨儿加上万余营兵，几相合足近两万。正如韩兄说的，就拿血之躯，也要把城堵得滴不漏。”

四面八方火墙燎起，百姓惊叫逃窜，杨招凤带着数百骑穿梭如风。远，清军的喊杀已然清晰可闻。

火把一扔，瞬间火势滔天，茫茫麦地，顿成汪洋火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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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之差，境况如隔天地。

横扫宣府的清军之所以在攻陷柴沟堡后耽搁了三日，主因在于主帅阿济格贪图河鄂尔多斯的匹，一边与鄂尔多斯涉索要匹，一边准备由河迂回军陕西，但是事未成，被人告发。清廷得讯，快责成他“将敌军余孽务期剿除，以赎从前逗留之咎”，阿济格遂不敢再玩忽职守。

当宣府境，八旗军有将近四万，吴三桂吞并唐通兵加上新降的白广恩等共达两万。阿济格留吴三桂、白广恩等两万兵继续围攻据守上庄堡负隅顽抗的孙传，自己则率所有八旗军全转山西大同府，走的路线和韩衮等人预期的一样，将取镇虏卫经过栲栳山北通直到大同府城。

火石岭城上尚有不少修工军及民夫火朝天运送石料、修补砖墙。韩衮沿上岭，但见火石岭城坐落在山峦腰间，山为缓坡与平原，山上则陡峭异常，仅有数条小通行。路两侧多有石堡、角楼等相掩护，互为犄角。

爹娘逃命要，哪里顾得上她，她倒也不哭，挣扎起，但爹娘及兄弟妹已在十余步外了。杨招凤见此景，忽生恻隐之心，猛然勒缰绳脱离队，驻将小女孩抱上背，放置在鞍前。

主持火石岭城修建工程的乃是姜瓖心腹大将王朝，除了修工军，他手尚有万名大同府野战营兵驻扎此地，将与韩衮军一起守城。

阿济格给吴三桂的指令是在自己抵达大同府城之前务必拿上庄堡，扫除后患。等大兵压境迫降了姜瓖，阿济格这一路清军就能集合吴三桂、姜瓖、河等蒙古落十余万人席卷山西、陕西乃至整个天。

“我军势必得守住山城等待宋王军队。”韩衮皱眉，“从镇虏卫一路来，没有任何隘关卡，只有这座山城控扼通往大同府城的路，鞑一定会全力攻打，我军就算用尸，也得把路给堵住了。”

韩衮认为清军兵锋既然抵达了永加堡，就这两日必然来攻镇虏卫，召集军将短暂商议后，果断达了撤军的命令。

明军从镇虏卫撤走次日，前线斥候接连来报，清军连续攻占永加堡、新平堡等地，平毁城堡、屠戮军民，气焰熏天。韩衮闻知，暗自松气。

一日后，韩衮率军驻火石岭城。

经过此前抢收及杨招凤临走前的一把火，永加堡与新平堡的麦就算无法全运到大同府城，也能避免为清军利用。除此之外，镇虏卫城四周的防御工事几乎完全拆光，今日姜瓖派来的使者亦称栲栳山北的火石岭城修筑基本完善——火石岭本有旧城，至今仍有不少山民住在那里，山城虽然荒废，但墙垣角楼大多完整，稍加修葺便能用。

“此城形制大无损，只三日，我军日夜赶工，已令之焕然一新。不过几小缺修补，鞑就算现在来攻，我军亦可放心坐守。”

有一双草鞋或是赤脚，如何跑得过清军铁蹄。

王朝答应。

小女孩的爹娘听到响动，转一看，各自惊疑，杨招凤重新，经过时呼一句：“我带她走！”话音未落，摸几颗碎银抛给小女孩的爹娘，转不见踪迹。

韩衮环顾四面山峦横岭，慨叹：“大明的门，如今由我等守护，即便最后不免革裹尸，得此荣誉，夫复何求？”随即撩袍离去。

远羊山，有不少小缓缓移动，韩衮知都是从镇虏卫等地逃亡过来的百姓，便：“这些百姓里好些携带了要送往府城的麦，把他们聚到山城里吧，守城不知要守到何时，多些补给也是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