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垂下眼睫,轻轻叹了一声,出了门去摆摊。
今日乌云散开,洒出些许暖融的日光,街上也比昨日热闹了些许。只写信的人依旧寥寥,她代笔了四五封信,便再候不到客,午后便早早收了摊。
回家时,王婶子正候在她门边,见了人,热情招呼道:“沈姑娘,你可算回来了,今日婶子家里做了叶儿粑,你尝尝。”
音音便将人让进了家门,替王婶倒了杯茶水,笑吟吟谢道:“多谢婶子,往后不必麻烦。”
王婶子打眼扫了一圈空荡荡的院落,试探着问了句:“沈姑娘,你家哥哥出门了?这一出去得几天呀?”
“是,出门了,也不晓得多久,兴许得过个十天半个月。”
听小姑娘如此说,王婶子方才还小心翼翼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,拍着胸口舒了口气。这家兄长看着便凌厉威仪,明明是个白丁,可淡淡瞥你一眼便让人胆战心惊,比那话本里的官老爷还骇人,有他在,她是不敢乱说话,这一走,倒是好办事。
她垫了巾帕,伸手从竹篮里拿了叶儿粑,送至音音面前,满脸堆笑:“趁热吃,尝尝婶子的手艺。”
看见小姑娘接过去,这才道:“沈姑娘,你听说过咱们镇子东头的张家吗?哎呦,那可是殷实人家,开了好几间铺面,传言日进斗金的。”
王婶子沉吟了会子,喝了口热茶,拉过了小姑娘的手:“这张家小爷今年二十有四,娶了隋家的大姑娘,三年了,竟是一儿半女也无。前几日,张家小爷见了姑娘你,这便记在了心里,今日便托我来说项。你要能点头,便以妾礼迎进门,若是日后能有个一儿半女的,那可真真是富贵.”
音音听不下去,抽出手,直截了当的打断:“婶子,我如今无心婚嫁,还请你回绝了那张家,况我家兄长也断不会要我去做妾.”
“姑娘啊,那张家多好的日子,况那张小爷人也能耐,这桩婚事,是真真儿难求。”
王婶子有些急切,倾身过来,语重心长的嘱咐:“要我说,这事儿得抓紧办,这两日,你便见见那张小爷,若是行,便定下来,多少姑娘等着呢。也不必等你兄长回来,左右你双亲不在了,这终身大事还得自己拿主意,你那兄长毕竟是个男人,顾不了这许多。等你定下来,他回来,也省得操心了。”
音音算是听出来了,王婶怕是早打上了她的主意,只畏着江陈,不敢言语。江陈一走,便急着来撺掇她了,还以为她是那没注意的,好拿捏。
她垂下头,轻颤了下睫毛,也并不打算撕破脸皮,街里街坊的,总有用得着的时候。
她假意扭捏了下,干脆将难题推到了江陈身上:“婶子,这事我做不了主,我家兄长管的严,你到时还是同他商议吧。我双亲既不在了,这家里便是兄长做主,哪有我一个女儿家私定终身的。”
这话堵的王婶子哑了声,讪笑了会子,便起了身。
音音随手关了门,晚上心里便有些不爽利。
她实在后悔当初入榆叶镇时未遮掩容貌,她不明白,自己怎能就疏忽了去?明明当初南下时思虑的那样周全。
想至此,她忽而顿住,隐隐有个念头冒出来,大抵那时无人庇护,自己一颗心始终提着,不敢松懈半分,如今有那人护送,竟疏忽了去,是笃定了他能护住她?
她再不愿深想,起身去烧水沐浴。
往常晚间出门,江陈挂在香樟树下的那盏风灯飘飘荡荡,昏黄的照亮这小小的院落。今日那灯无人点,院子里漆黑一片。
音音摸去灶房拿了打火石,打算先将风灯点亮。她站在院墙边那株香樟树下,踮起脚去挂风灯,忽而瞥见墙头有黑影一闪,冒出一张男子四四方方的脸。
小姑娘手中那盏气死风灯啪嗒落了地,急急后退两步,低喝了声:“谁?谁在那里?”
她一张脸褪去了血色,益发白盈的亮眼,惊慌的眸子楚楚的水润,看的人立时想揉进怀中安抚一番。
张家小爷也是个混不吝,花名在外。王家婶子昨日同他讲,镇上来了个娇花一样的姑娘,他若有心,可替他说项。
他今日饮了酒,兴致上来,便来瞧瞧这朵娇花到底有多娇,谁成想,这一看却丢了魂。
“别.别怕,姑娘别怕,我乃张家小爷,非是登徒子,今日.”他大着舌头,出口安抚。
音音听出这人饮了酒,心里更怕了几分,她不动声色后退几步,同他周旋:“这夜里攀人墙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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