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很久。
红泥炉膛,麦秸秆烧得劈啪作响,火星四飞溅,浪一晃而过,接着都化成了零零散散的齑粉。雾腾腾的白气在屋尽延伸,闻久了,竟能从苦涩的药气里闻微乎其微的香味。
浮云卿先前说过,她贪恋敬亭颐的气息。卧榻里阗着他上独特的草药香,那气息比安神香好用,轻轻闻上一闻,就能一夜好眠。贤妃想,所谓药香大同小异。敬亭颐上的药香,与此刻屋的药香别无二致,所以没有敬亭颐,浮云卿也能睡好觉罢。
贤妃搵帕,给浮云卿落额前的汗珠,一面吩咐:“年前年后这一个月,她心里肯定不好受。你们呢,寻来驸的衣,让她歇息时搂着,也算是给她留个念想。”
女使应声说好。
后来贤妃又将两位婆传唤至大椿堂,殷切嘱咐一番。话落起,赶在门禁前踅回禁中。
乐时光总是眨而过,留人在苦难日里反复煎熬受挫。在浮云卿昏睡那几天,阖府仆从只觉十二时辰过得比蜗爬行还慢。日盼夜盼,终于在大年三十那日,把浮云卿的魄盼了回来。
憔悴怔忡的小娘活似一行尸走,任由女使梳妆打扮,一声不吭。养好病后,说的第一句话是,“敬先生在哪里?”
还能在哪里,自然只会待在厚重的棺椁里。官家是铁了心地要他死,为防诈尸,让他在棺椁里待七日,七日后才能葬土。麦婆如实告之,又听她问:“棺椁停在哪里?”
麦婆说这就不知了,“官家没跟任何人提过棺椁所在,所以家想,您想知,恐怕只能亲自问一问囖。”
浮云卿怅然所失地噢了声,摆摆手遣散仆从,独自走到书房,待在敬亭颐常坐的圈椅里,从天亮待到天黑。因着她代过,任何人不许靠近书房,所以大家只敢窝在月门后,时刻关注书房这的动静。
坐到睛酸涩,腰椎生疼,七魄丢了三魄。再抬眸观望,见书房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影。
那人察觉到她的目光,生开,“主家去邓州前吩咐小底,大年三十晚,把这封书信到您手里。”
浮云卿推开门扉,接过死士递来的信,“你知他兵变未成吗?”
死士不悲不喜,神动作比她更像傀儡。他一板一地回:“小底知,这是主家的选择。信到您手里,小底的使命就完成了。之后,小底会随主家离去。”
死士何时到府邸,又会跑到哪里去,这些零碎事,浮云卿并不关心。
她亮桕烛灯盏,枯黄葳蕤的烛照亮了信封上的字。
“己丑岁暮赠吾妻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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