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药一饮而尽后,他潦草用了几口饭:“去将那些竹卷和书册拿来。”
听他的意思是要挑灯夜读,闻山张口劝他:“家主,您在病中,就别……”
李意行只看了眼屋内:“把灯都点起来,明后几日都对外称病不见人。”
闻山心道,这还用对外称病么?本就病了,还嘴硬什么。他在心里嘀嘀咕咕地,口上应下了,将房内点得亮如白昼,才退身而出。
往后的两日,李意行都待在府上看书。
他额上的伤好不容易止了血,伤口未愈,有了正当的不进宫缘由,便也一直拖了下去。洛阳的盛夏雨季,时常有些阴雨缠绵的天,郎中给他来诊脉,劝他八月盛暑也抱个手炉。
李意行斜觑了他一眼:“是因雨天如此,或是我这身子必当如此?”
郎中连忙跪到地上:“近来寒雨多发,为保万无一失,还请郎主多加小心些。”
他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,轻声应了。
又一场阴雨初停后,终于漏了些晴色,闻山带着李莘进了院子,远远给他通报。
而那时,李意行正抱着手炉,坐在青石椅上,他手里的竹卷已看过大半。知道李莘过来了,他还是侧身对着她,不曾抬头。
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石坡上还聚着水汪,隔着一排花团锦簇的花卉,李莘跪在了地上:“家主。”
李意行抬起头,长指抵在了竹卷上:“起来。”
李莘不敢起:“民女已按照您的吩咐做了,恳请家主放过远在临阳的阿耶与阿娘。”
她是最不起眼的那种庶女,若非因为认识公主,恐怕李意行都记不起族中有这号人。
听她言语,李意行缓着语气微笑:“你这是何意?既称我为家主,我自尽心尽力保护族人,何来‘放过’之说?莫不是我待你们苛责了?”
他的额上还有伤,面色便不大好,说起话轻轻柔柔,好似还有些善解人意。
李莘倒吸了一口气,当日他威胁她的时候,也是这般的神态,不仔细听还当他在夸赞、奖赏他人。她不曾与李意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,即便认识个三公主,可王蒨向来随性。
她跪在地上不敢接话,李意行重复道:“起来。”
他清楚这是阿蒨的“身边人”,没有想过当真要为难她,更没想过要给她什么难堪,毕竟李莘若受了什么大委屈,让王蒨知晓,只会更记恨于他。
李莘这才站了起来,她低头看着裙上的泥污。
没由来的,李莘感到一阵厌恶,她鼓起了勇气,对李意行道:“民女有个不情之请,还请家主将我逐出族谱。”
做大族庶女衣食无忧,却身不由己,李莘不想嫁人,也不想成日闷在绣房,干脆就把她驱逐出去好了,难道她不做李家人就活不下去了么?
李意行只问她:“你与人商量过么?至少与三公主商量一番。”
李莘苦笑:“公主如今必不愿见我。”
“你放心去就是,她只会记恨我,不会怪到你头上。”看出她在担心什么,李意行不紧不慢道。
于是,李莘又踌躇了起来:“那,容民女三思几日。”
她告了退,李意行只是换了个手炉,就继续看书。
八月洛阳,雨打芭蕉。
刚停了雨,王蒨前脚刚送走王楚碧,李莘就来了,她站在府外犹豫了许久,还是自外头归府的桐叶看到她,把她领了进府。
王蒨走到前院来见她,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往房内去。
李莘还未想好如何开口,王蒨就先一步问道:“他拿你的家人威胁你,是吗?”
不问倒好,这一问,叫李莘生出许多委屈和不甘,眼泪就要往下落。她用指背擦了擦,道:“是民女对不住三公主。”
王蒨转身看她:“我没怪过你,只是那天,我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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