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煊,竟然也就认了:“是,你比我聪明……所以我弈棋……也输给你……”
虽然心里早有准备,可真的看见他的脸时,她还是一怔。
许久,桓煊:“刚睡醒没看清,萧将军不是今日一早启程回魏博么?怎么来安了?”
随随:“不是我太聪明,是你太傻。”
桓煊明知她故意这么说气他,还是心如刀绞
随随:“好。”
她顿了顿,掀了掀:“再养上七八十个面首,天天逍遥快活,到明年上元哪里还记得为我连命都不要的傻是谁。”
纱帐很薄,随随站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帐里的桓煊,且她和桓明珪的形相差不少,他不应该认错人。
他们离得那样近,他的神却是散的,他轻轻眨动着睛,似乎在努力把目光对到她脸上。
桓煊继续火上浇油:“对弈完了你……就赶回河朔吧……”
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:“别担心,我是装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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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随心尖像是被人揪了一把,又酸又疼,她二话不说把他的肩膀掰过来:“这么怕见我?”
来人形一顿,却不说话。
桓煊:“若你想对弈,我还有力气…依譁…”
桓煊一噎,虽然他是真心实意不想让她留,看着他一天天衰弱去不过徒增伤怀,可她答应得这么快,他心里难免有些发堵。
两人都一动不动,如两尊雕像隔着纱帐对望。
他有些气促,说两个字便要停顿一气:“是姊告诉你的?她也蒙在鼓里……”-
这闲人本来打算启程去江南,得知他中毒推迟了行期,大约知蹭吃蹭喝的机会所剩无几,几乎天天都往山池院跑。
随随不等他说完,斩钉截铁:“不必。”
但他自然不会承认,撑着:“你忘了我吧,若有合心意的人……”
桓煊面上虽嫌弃,心里却有些盼着他来,他独来独往一辈,可真的死到临,却不想走得太孤单。
桓煊心里既酸涩又熨贴,谁想她继续:“不用找,现成的就有,上回礼侍郎给我送来十几个人呢,那对双生就不错,生得俊俏又灵,明年上元我就带着他们去放灯。”
桓煊心有些诧异,不等他说什么,那人又上前两步,轻声:“是我。”
他的脸白得已近乎透明,嘴毫无血,只有透不祥的青黑,最叫人心惊的要属那双睛,漆般的瞳不复昔日的明亮,像是蒙了层灰的琉璃珠,镶嵌在陷的窝中。
随随已猜到他的目力了问题,但她没揭穿他,只是:“你打算瞒我多久?”
桓煊笑起来:“你骗了我那么多次……我好不容易……骗你一次,还没骗成……,都怪你太聪明……”
不会是她,那就只有桓明珪了。
随随的声音有些颤抖:“到这时候你还想骗我?”
随随气得心疼,要不是看他已经奄奄一息,她恨不得将他从床上拖起来打一顿。
桓煊只觉心漏了一拍,脑海中一片空白,随即冷汗从他额上沁来。
话音未落,有什么温的东西落在他脸颊上。
随随:“我们还没真正好好对弈过一局。”
来人走到了床前,泥金宝相纱帐上映个模糊的人影,桓煊蹙了蹙眉,佯装不耐烦:“怎么又来了?你豫章王府是揭不开锅了?”
她说着便伸手去撩帷帐,桓煊不自觉地背过去,他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形容。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脸,更因他和兄中的是同一毒,看见他难免想起兄弥留之际也是这副形容,不啻在她旧伤上又划一刀。
他抬起手,似要替她拭泪,可还未及她的脸颊,便因无力垂落来:“别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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