储宫越过第一道门,便是左春坊右春坊。左春坊是众詹事聚集等待小朝议的地方,右春坊则属储宫武官禁卫聚集之地。她是东宫伴读尚属左春坊的地界,卓枝基本不参加朝议,从前东宫逢朝议会下恩旨,免她早起奔波,她自是无需参与。
左春坊对她来讲很陌生,其余属官也都极为陌生。听他们一句朝廷,又一句东阳王谋逆,卓枝听了心里难受,情不自禁想起寿春县主说的那些事。她起身迈过屏风,一直向里走,直至行至庭院中,直到那些议论的声音通通听不见了,卓枝才停住脚步。
她站在廊下,静默的看着庭院中枝叶繁茂的豆青玉瓶,这种牡丹不仅花色呈青绿色,且在阳光映照下,花瓣多呈浅白至透明。天际金乌东升光芒大亮,庭中的露水转瞬间消失不见。卓枝立在庭前,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闻钟声声声清锐,这会已是巳时三刻了。
距离放朝还有一个时辰,卓枝也不愿意再回到堂中。
她心里控制不住不断地想东阳王的事,书里似乎完全没有提起这事,或者说提起过,但是不过些细枝末节,并不重要。她什么也回想不起来,或许,卓枝忽然想到这件事王嫣然比她更清楚......花瓣繁多,她躲不过烦人心思,干脆盯着牡丹,一瓣又一瓣的数着,勉强分散了注意力。
——“卓二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卓枝闻声望去,原来是一袭深绯的宋秀文。卓枝心知宋三郎不大喜欢她,此时她也没心情与他周旋,淡淡的说:“宋大人,可有什么事?”
宋秀文姿态风流的摇一摇素面纸扇,他以纸扇点牡丹,笑着问:“你问居一的书如何?料想他借给你了吧。”
他在说什么句意?
哪本书里的,哪句的意思?
瞧见卓枝不解其意的模样,宋秀文登时乐了,这两人无事混到一起,连城门小吏都有模有样的闲谈聊起他俩的闲话了,两人之间还未通报表字,真是稀奇。宋秀文单手合起扇子,他反手掐掉一枝牡丹,簪在自己鬓边,玩味的说:“应修撰表字居一,卓二郎,你真不晓得?”他声音不高,正说到紧要处却听闻高亢之音。
卓枝尚未来及细听,本能顺着钟声的方向望去。方才宋秀文说的话如耳旁风,她看似听见了,实则根本没有留意。
原来是宫中太和殿前的黄吕大钟被礼部官员敲响,声声入耳,振聋发聩,卓枝目不转睛望着东边,她知道这是放朝了。很快,很快她就会见到,那个人。
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,光是想到他,心里就已经万分难言,痛苦不堪。甚至她不敢去想。何况是现在呢,见面在即。
这一点使她万分心焦。
卓枝的心微微发沉,她紧张的难以呼吸,随意提了个话头:“怎么不见黄六郎,”说罢,她在自问自答,低声喃喃:“他已是四品武官自是早朝去了,宋大人怎么不去?”卓枝抬眼看着宋秀文,继续自问自答:“你是五品文官,不能上朝。”
宋秀文:......
远远一声唱喏传来:“太子殿下驾到!”内侍的声音穿透力很强,宋秀文甩袖道:“快随我来,言官可是一直随侍殿下左右的,你我来晚几步,能被他们念一辈子。”
卓枝站在众属官之末,随众人齐齐一拜,东宫那双龙纹朝靴路过她时,停了下来,卓枝高举着双臂,维持下拜的姿态,竭力平静的望着地面,直至那双朝靴离开,她方才松了口气。东宫行至殿上,温声说:“无须多礼,起。”
卓枝面无表情的起身。
她能感觉到东宫在看她,目光很明显,她身边已然有人纷纷侧目。卓枝攥了攥袖子想要站在人群中。她错身退了一步,正欲再退,却被一袭三章纹系犀銙的身影挡住去路。她皱眉去看,心下稍松,原来是应道奇。他虽是翰林院修撰,但是状元及第,圣人赏了御书房行走,特令他随东宫参与朝议。
方才没见到他,应该是随侍上朝去了。
卓枝后退一步正好隐在他身后的朱漆柱旁,前面不知说了些什么,顿时又是议论纷纷,许是开始小朝议了罢......她胡乱的想着,只觉得熬时间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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