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何时细雨已停歇,冰斜挂,月光温柔如静静淌。他们迈过一门,终于来到座敞阔院,卓枝抬就见到廊摆着数十盆枝叶舒展的苞牡丹。拜访过后,卓枝才知应奇父母自他幼年便畅游山了修士,他算是由抚养大的。
看来正是因此,他们才寄宿应府吧,卓枝心中暗暗猜测。
应奇也不勉,准备好笔墨纸砚,任她自便。他径自坐回小斋,捧起本《农学三考》,专注的看起来了。卓枝执笔仔细抄书,不知今日怎了,这会总觉得浑发冷不适,难是淋了雨......她慢慢的想,可从前不也经常淋雨?
卓枝慢慢随他迈院中,应奇请她换去衣,卓枝自然拒绝,她不自在地说:“等一会就了罢。”
熟料他们迈步至前,却见阶站着个双丫髻小婢,她上前一行礼:“郎君,傍晚大娘略不适,已着人去请刘女医了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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淋雨后遗症越发严重,一阵冷一阵的,她实在打不起神:“瓶儿,不知怎了这会困得很,明日再说吧。”瓶儿凑近才看她面不好,赶忙搀着她扶屋里,关怀:“郎君手怎么这般冰?幸好耳房备足,婢伺候您沐浴。”
应奇稳稳撑起油伞,指了指东南方说:“卿,寒舍就在附近,你随我回去,正好将剩余的文章誊写一遍。”雨细密不觉冷,可历经一番奔波,卓枝上衫几乎了一片,她连连:“也好,不要浸了集。”
还以为家中辈不在,这可太失礼了。卓枝喝了几茶,赶忙起一整衣衫,便随着他前去拜见辈。
瓶儿差人竖起几扇围屏,起栀灯,又将门扇一一闭合放帐幔,这才请卓枝沐浴更衣。她平日沐浴都在专门的浴室,可她今日实在累得很,脆就在室沐浴。她喝了两盏石冻,让起来。这才除去衣袍踏木桶,霎时她便觉好受了些。
卓枝将白珠放回鹦鹉架,温声说:“阿娘回府了吗?”寿县主夫妇行至辋川见好友,论经谈,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月。她原本打算说东的事,可是阿娘本不在家,自然无从说起。幸好前日来了信说清明前后归家。
宵达旦。坊间韦诗人的新诗便是提及此事,寒开千树雪,清明火万家烟。原先据晋地旧俗禁火冷月余之久。圣人考量到此事诸般不宜,便令允百姓冷一日,待寒节当夜方灭旧火,次日一早迎新火。
这会也晚了,她吩咐瓶儿退安歇,无需停留照看。
路小远声说:“应状元一直等着您。”她顺着路小远说的方向望去,应奇捧着书等在小楼檐,她跑过去:“你将集誊写好了?”她的目光扫过应奇怀中的那摞书,心中兴奋之溢于言表。
天昏暗,屋油灯闪烁,卓枝终于抄写结束,她站起活动了手脚。方才发些许声响,应奇便望过来,他了额角说:“家中堂远游,唯有家中居士修行。这会应是修行事毕,卿,你随我前去拜访。”
因而她得以骑赶往永宁坊,熟料正好赶上书斋关门。路小远瞧见她,大喊:“郎君!郎君!”卓枝引上前,沮丧地问:“怎么了?”
建宁侯府安静如常,只是清和堂早已亮起数盏灯,瓶儿抱着白珠守在门前,见她回来呼:“婢还以为郎君今朝不归家了!”
寄人篱,想来他们弟定是万般不易,她自然不能没停留此,徒惹麻烦。卓枝忙告别了应奇,再三推拒留意,骑着慢慢回到府中。
瓶儿摇首:“夜已晚,恐怕县主娘娘今日不能归家,但明日应该能回来罢。”她见卓枝面疲惫,想了想逗趣:“县主娘娘临行前不是吩咐田七家的在清和堂里兴土木吗?郎君好奇,县主娘娘却说拾掇好了再请您去看。总算赶着节前架好了,郎君要不要去看?”
泡泡说不得定会好些。
但想也不是直属亲眷,毕竟他穿着简朴不说,还时常抄书换钱。
应家的宅就在坊东南隅,这里拢共两座宅邸,一座是永信公府,另一座就是应府。卓枝从前只去过太学之中应奇的住所,也就是太学生宿舍。但是他姓氏罕见,又是东詹事府,卓枝从前便猜他应与应丞相有姻亲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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