圈围着的丫鬟们挥一挥,指向首那张饭桌,“都回去坐着,围在这里什么?”
满桌四盘八簋,数不尽的珍馐味,丫鬟们讪讪退去,青莲复笑,替明珠布菜盛汤,“瞧瞧你,原先胳膊上还能着,一摸一把骨,赶多吃些,那些金丝血燕、鱼刺羹汤的再名贵,都不如吃饭。”
“别忙,我自个儿来。”明珠执起象牙筷,果然认真吃起来,喝几汤,只觉胃里呼呼的,渐渐化了她冰冻的心。
黄一样的日落悬在天际,将落不落的悲恸亦渐渐悬在了脑后。青莲瞧着她细嚼慢咽,像是瞧见了天最喜的事儿一样笑起来,“昨儿沁心还递帖来,说是要来瞧你,这好了,请了她来,咱们听听戏,也听她唱唱曲儿,闹闹。”
闻言,明珠抬首起来,面重有了丝丝缕缕的颜,“这倒是,这连着两三个月她不曾到我这里来了,是生意太好的缘故?明儿就将她请来了吧,纵然生意好,她必定也不会拂我意。”
“生意好麽是好,却不是为着生意好不来的。咱们爷了事儿,她也跟着不好受了几个月,递帖给我说原是想来瞧你,又怕彼此见着更伤心,故而没来。”
明珠将略,送了一汤,“倒也是,她比我还难呢,心里不好过,还要同客人笑脸相对。”她顿一顿,似乎思忖着什么,“,我想着,沁心年纪也大了,再有年把,生意就越来越不好了,即便是容颜不衰,可明雅坊终归不是个好的安之。不如我拿了银,让她自个儿赎来吧。”
“你这话儿说得不对,”青莲摇首嗟叹,无奈攒了三千,“你当她是没钱?你想想,她的客人大多不是官的便是大买卖的,一般的人哪能叫得了她的局?她有钱,你未必不晓得。只是赎后往哪里去呢?她自幼就无父无母,赎了,买个宅,往后呢?钱总有完的时候,未必叫她到街讨饭吃?你救得了她一时,却救不了她一辈。”
凄风苦雨地一叹,饭毕日落,又是夜。明珠盘在一张狭的案底,案上供着一尊玉像观世音,雕工极好,面上分明着普度众生的悲悯。玉像两侧皆有鎏金兽耳小香炉,的线香残灺,熏了满室的檀香。
半朱翕动,唱咏着一段《金刚经》,却似诗,似歌,或许只是单纯地祈求。直到香燃尽,她撑地由蒲团上站起,拉开了外间的两扇门。风迷离而,拂动了她的裙与袖,满地霜华,一抬,便是一不知什么时候填满的月。
月是沾满人世浮尘的女,她扬起脸,盯着天上的星河,不知是在找寻那一颗?旋即就望见了比星河更亮的一盏孔明灯。灯缓缓跃过层叠的屋檐,颤颤地焰火引着明珠的视线。
未是节庆,不是中元,甚少有放灯的,明珠心生疑,直望着那盏灯地悬起,坠着一张大大的白纸,隐约有字。她凝神眺去,上泼墨所书“撒杯倾酹酒”五字,只是谁在祭奠去世的亲人,未有留心,要旋屋。谁知刚撤一步,电光火石地就想起某一个清风和熙的夜,宋知濯中唱着,“烟歇尽空余香,万古同悲愁,休念来路别沙鸥,撒杯倾酹酒。”那是一段歌谣,不知是哪里的调,此刻由遥远的旧时光扑朔而来,填满了她的耳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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