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栀略站了站,吐气,才走门,抬起往前望,复又迅速闪回门,面庞血已是全无,真是冤家路窄,青云帮的人站在楼梯,那女人冲着个男人又是跺脚又是捶,显然是在告状,而那男人,纵是两年没见过了,却依旧被她一就认来,王金龙,那个残酷暴戾的上海滩氓,如梦魇般存在她的记忆里。
她一直没有想过他会来救她,是不能想,不敢想,怕再给自己希望,怕破灭时那不可承受之重,简直比死还要痛苦。
手里的皂“啪”一声落在地,她三步并作两步扑他的怀里,搂他的脖,亲吻他的耳,两行泪像断线的珠,把他的都沾了。
常燕衡很觉到她吓得不轻,浑都在剧烈地颤抖,抬起大手轻抚她的脊背,温和的安:“不怕啊,我在这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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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栀用手抚着怦怦的心,在女厕里走来走去,该如何是好!该怎麽办呢!若去必定被他们逮个正着,若不去,也难保他们不会闯来,有喊救命的机会吗?就怕他们手把她打,他们是甚麽都能来的。四找着可防东西,如木扫帚之类,并没有。一绝望如袭涌全,她又成为一只困在笼中的小兽,束手无策,走投无路。
这戏院里女厕主为达官显贵们的太太服务,顺溜摆放三只脚桶,中间用层木板隔开,倒也清理的净,洗手台挂着大镜,搁着香皂和一沓棉白纸,烧着檀香褪味。冯栀走到最里一个,掀起木盖坐去,不一会儿听到有跟鞋踩地声,嘴里哼着曲调。她整好旗袍去洗手,从镜里看见那女人扯着袍钗也凑过来,打扮的十分妖娆,便往旁边让了让,女人很跋扈,不客气地把她挤到一边,慢腾腾地搓皂,冯栀打量她通的珠翠,并不愿多惹事,索让她,等候在一边。女人抓起纸了扔在地上,再拿着红凑近镜在嘴上描细绘。冯栀继续洗手,去纸时,恰女人半斜肩膀,两相碰了正着,拿红的手一歪,涂了外,立刻横眉竖地骂起来:“臭女人,睛瞎啦!没看见我在化妆麽!”冯栀冷声:“我可没瞎,倒是你一次、两次的目中无人。”那女人扔掉红,扬手就朝她面庞打来,冯栀一把握住她的细腕:“你太弱了,我可不好惹。”顺势一推一松,女人朝后趔趄两步,大声:“你等着,有的你后悔!”转气冲冲地走了。Hàīτànɡsんūωū.Coм
似乎有脚步声,原以为是自己的,便顿住不动,但那声音还在,也不是太太们踩跟鞋的哒哒声,是男人穿的鞋声,厚底,走起来噗噗地,愈近愈沉重,她只有抓起那块皂攥手心里,瞪圆双目死死盯着门,她看见他的同时,亦听得他低沉:“阿栀,是我。”是常燕衡,他竟然找到这里来。